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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论》荀子

    更新时间:2018-03-09 10:12:16  来源:天中人文网  阅读次数:  作者:
摘要:战国时期在中国思想史上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诸子的思想犹如划破夜空的闪电一样耀眼夺目,但那个时代社会上一般人的思想与精英们所

天论
战国时期在中国思想史上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诸子的思想犹如划破夜空的闪电一样耀眼夺目,但那个时代社会上一般人的思想与精英们所达到的高度尚有不小的差距,社会上的迷信思想还很严重。我们从近年颇受关注的睡虎地秦简《日书》中就可以窥见当时人们多如牛毛的禁忌和繁杂的避邪驱鬼法术。作为战国时期一位杰出的思想家,荀子对于祈神求鬼以致福的禨祥之事和迷信习俗进行了深入的批判。他所著的《天论》就是最具这种思想光芒的篇章。
《天论》节选自《荀子·天论》,有删节。荀子(约公元前313-前230), 名况,当时人尊称他为荀卿。战国末期思想家、教育家。《荀子》主要为荀子所著,共三十二篇,是儒家学说的代表作。
主要思想
其主旨是揭示自然界的运动变化有其客观规律,和人事没有什么关系。其主要思想是,社会是清明富足还是动荡飘摇,也全是人事的结果,和自然界(所谓的“天”)也没有什么关系。荀子的这种思想,有力地否定了当时的各种迷信,强调了人力的作用,放到战国时期看,具有很强的进步意义。
荀子天论
【原文】
天行有常〔1〕,不为尧存,不为桀亡〔2〕。应〔3〕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4〕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5〕,则天不能病;循道而不忒〔6〕,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渴,寒暑不能使之疾,袄怪〔7〕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8〕,则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故水旱未至而饥,寒暑未薄〔9〕而疾,袄怪未至而凶。受时与治世同,而殃祸与治世异,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不为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谓天职〔10〕。如是者,虽深,其人不加虑焉;虽大,不加能焉;虽精,不加察焉;夫是之谓不与天争职。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舍其所以参,而愿其所参,则惑矣!
【注解】
〔1〕天行:天道,自然界的运行规律。常:有一定之常轨。
〔2〕尧:传说中上古的圣君。桀:夏代最后一个君主,荒淫无道之恶君。
〔3〕应:承接,接应。
〔4〕本:指农业。古代以农桑立国,故谓之本,工商则谓之末。
〔5〕养:养生之具,即衣食之类。备:充足。动时:动之以时。这里指役使百姓,不违背时令。
〔6〕循:遵循,原文作"修",据文义改。忒:差错。
〔7〕袄怪:妖怪,指自然灾害和自然界的变异现象。袄,同"妖"。
〔8〕略:不足。动罕:怠惰的意思。
〔9〕薄:迫近。
〔10〕"不为"三句:即孔子所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之意。
【译文】
自然界的运行有自己的规律,不会因为尧之仁而存在,也不会因为桀之暴而消亡。用合理的措施来承接它就吉利,用不合理的措施来承接它就不吉利。加强农业,节省用度,那么老天不会让他贫穷,衣食充足而让百姓按季节劳作,那么老天就不会使其困苦;顺应自然规律而无差失,那么老天就不会降祸于他。所以水涝干旱不能使之饥渴,四季冷热的变化不能使其生病,灾异的现象也不能带来灾凶。反之,农业荒芜而用度奢侈,那么老天不会使其富裕;衣食不足而又懒于劳作,那么老天就不会保全其生;违背天道而胡乱行事,那么老天不会让其安吉。所以没有水旱之灾却出现饥寒,没有冷热近身却出现疾病,没有灾异却发生了凶灾。遭到的天时与治世相同,遇到的灾祸却与治世大异,这不可以归咎于天,而是由于人自己的行为招致的。所以明白天人之间的区别,便可以说是圣人了。不用作为而有成,不用求取而有得,这便是老天的职能。如此,天道虽然深远,圣人不会随意测度;天道虽然广大,圣人也不会以为自己有能力去施加什么;天道虽然精微,圣人也不去考察;这就叫不与老天争职。天有四季寒暑,地有自然资源,人有治理能力,这就叫与天地参与配合。放弃自己配合参与的能力,而羡慕天时地财的功能,这就是糊涂了。
【原文】
列星随旋〔1〕,日月递炤〔2〕,四时代御〔3〕,阴阳大化〔4〕,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5〕,夫是之谓天〔6〕。唯圣人为不求知天。
【注解】
〔1〕随旋:相随旋转。
〔2〕递:互相更替。炤:同"照"。
〔3〕代御:交替进行。御,进行。
〔4〕阴阳大化:寒暑变化万物。
〔5〕无形:没有形迹可见。
〔6〕"夫是"句:一说"天"字下脱一"功"字,应为"夫是之谓天功"。
【译文】
群星相随相转,日月交替照耀,四季循环代行,寒暑变化,万物生长,风雨普施人间,万物都得其调和以生,都得其长养以成,看不见它化生万物的痕迹,只见到它的功效,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妙啊。人们都看得见大自然所生成的万物,却不知道它生成万物的那种无形过程,这就是称其为天的原因啊。天道难测,所以只有圣人才知道只尽人事,而不费力气去寻求了解天的道理。
【原文】
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臧〔1〕焉,夫是之谓天情〔2〕。耳、目、鼻、口、形能〔3〕,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4〕。心居中虚以治五官〔5〕,夫是之谓天君。财非其类〔6〕,以养其类,夫是之谓天养。顺其类者谓之福,逆其类者谓之祸,夫是之谓天政〔7〕。暗其天君,乱其天官,弃其天养,逆其天政,背其天情,以丧天功,夫是之谓大凶。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备其天养,顺其天政,养其天情,以全其天功。如是,则知其所为,知其所不为矣,则天地官而万物役矣〔8〕。其行曲治〔9〕,其养曲适〔10〕,其生不伤,夫是之谓知天。
【注解】
〔1〕臧:通"藏"。
〔2〕天情:人所自然具有的情感。
〔3〕形能:当为"形态"。
〔4〕天官:人所自然具有的感官。
〔5〕中虚:人之中心空虚之地,指胸腔。治:支配,统治。
〔6〕财:通"裁",裁夺,利用。非其类:人类以外的万物,如饮食衣服等。
〔7〕政:政治,言有赏罚之功。
〔8〕官:职,指天地各得其职。役:驱使。
〔9〕曲治:各方面都治理得很好。曲,曲尽,周遍。
〔10〕曲适:各方面都恰当。
【译文】
天的职能已经确立,天的功效已经形成,人的形体也具备了,于是精神也产生了。好恶、喜怒、哀乐都藏于其中,这就是人自然的情感。耳、目、鼻、口、形各有不同的感触外界的能力,却不能互相替代,这就是人天生的感官。心居中心而统率五官,这就是天生的主宰者。饮食、衣服等万物,不是人类,人们却利用它来供养自己的口腹身体,这就是老天的自然之养。能利用自然之物来供养人类的就是福,不能利用自然之物供养人类的就是祸患,这就叫天之政令。心智昏乱不清,声色犬马过度,不能务本节用,不能裁用万物养育人类,喜怒、哀乐没有节制,从而失去了天的生成之功,这就是大灾难了。圣人则心智清明,端正其官能享受,完备其养生之具,顺应自然的法则,调和喜怒哀乐的情感,以此来保全天的生成之功。这样的话,就知道人所能做和应做的事,也知道人所不能做和不应做的事,那么天、地都能发挥它的作用,万物都能被人类役使了。人的行动在各方面都处理得很好,养民之术完全得当,使万物生长,不被伤害,这就叫做"知天"。
【原文】
故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所志于天者〔1〕,已其见象之可以期者矣〔2〕;所志于地者,已其见宜之可以息者矣〔3〕;所志于四时者,已其见数之可以事者矣〔4〕;所志于阴阳者,已其见和〔5〕之可以治者矣。官人〔6〕守天,而自为守道也。
【注解】
〔1〕所志于天者:所知于天者。志,通"识",知。下同。
〔2〕象:天之垂象,指日月星辰之类。期:四时之节候。
〔3〕宜:适宜。这里指适宜农作物生长。息:蕃息,繁殖生长。
〔4〕数:指四时季节变化的次序,即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事:这里指从事农业生产。
〔5〕和:调和,和谐。
〔6〕官人:指掌管天文历法和掌管农业生产的官。
【译文】
所以最能干的人在于他有所不为,不去做那些不能做和不应做的事,最聪明的人在于他有所不想,不去考虑那些不能考虑和不应考虑的事。从天那里可以了解到的,是通过垂象之文,可以知道节候的变化;从地那里可以了解到的,是通过土地的适宜生长,可以知道农作物的繁殖;从四季那里可以了解到的,是根据节气变化的次序可以安排农业生产;从阴阳变化可以了解到的,是从阴阳调和中可以知道治理的道理。掌管天文历法的人只是观察天象,而圣人则是按照上面所说的道理治理天下。
【原文】
治乱天邪?曰:日月、星辰、瑞历〔1〕,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时邪?曰:繁启蕃长于春夏〔2〕,畜积收藏于秋冬,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时也。地邪?曰:得地则生,失地则死,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地也。《诗》曰:"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3〕"。此之谓也。
【注解】
〔1〕瑞历:历象。古代作璇、玑、玉衡以象日月星辰之运转,故曰瑞历。
〔2〕繁启:指农作物纷纷发芽出土。蕃:茂盛。
〔3〕"天作"四句:此处引诗见《诗经·周颂·天作》。
【译文】
治、乱是由天决定的吗?日月、星辰、历象,这在大禹、夏桀时代都是相同的,禹用此而治,桀用此而乱,可见治、乱之由不在于天。是由时令决定吗?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也是大禹、夏桀所共同的,禹用此而治,桀用此而乱,可见治、乱之由不在于时。是由地决定吗?植物得到土地就生,失去土地就死,这又是大禹、夏桀所共同的,禹用此而治,桀用此而乱,可见治、乱之由不在于地。《诗经》上说:"天生这座高山啊,大王使它名声增大;大王使它名声增大啊,周文王又使它安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1〕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匈匈〔2〕也辍行。天有常道〔3〕矣,地有常数〔4〕矣,君子有常体〔5〕矣。君子道其常而小人计其功。《诗》曰:"礼义之不愆兮,何恤人之言兮〔6〕"。此之谓也。
【注解】
〔1〕辍(chuò):停止。
〔2〕匈匈:同"鐩鐩",喧哗之声。
〔3〕常道:一定之道。常,恒常。
〔4〕常数:一定的法则。
〔5〕常体:一定的行为标准。
〔6〕"礼义"两句:此处引诗不见于《诗经》,当为逸诗。愆,差失。恤,在意,顾虑。
【译文】
天不会因为人讨厌冷而废止冬天,地不会因为人讨厌辽远而废止广大,君子也不会因为小人的吵闹喧嚷而停止善行。天有一定之道,地有一定的法则,君子有一定的做人标准。君子执守善道,小人却计算其功利得失。《诗经》说:"在礼义上没有差失,又何必顾虑别人的议论呢?"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
楚王后车千乘〔1〕,非知〔2〕也;君子啜菽〔3〕饮水,非愚也,是节〔4〕然也。若夫志意修,德行厚,智虑明,生于今而志乎古,则是其在我者也。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小人错〔5〕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是以日进也;小人错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是以日退也。故君子之所以日进与小人之所以日退,一〔6〕也。君子小人之所以相县者,在此耳。
【注解】
〔1〕乘(shènɡ):一车四马为乘。
〔2〕知:同"智"。
〔3〕啜(chuò):吃。菽(shū):豆类的总称。这里泛指粗粮。
〔4〕节:适。适与之遇,所谓命也。
〔5〕错:通"措"。舍弃。
〔6〕一:理由是一样的。这里是指君子小人同是出于"慕"字,所慕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译文】
楚王后面跟随的车有一千辆,并不是因为他聪明;君子吃粗粮淡饭,并不是因为他愚笨,只是命运的安排,恰好碰上了。如果一个人志意端正、德行美好,思虑精明,生活在今天却向往古代圣贤之道,那么这就是在意自己的努力了。所以君子尊重自己的努力,而不羡慕那些由上天决定的事;小人放弃了自己的努力,而羡慕由上天决定的事。君子重视自己的努力而不羡慕由上天决定的事,所以日益精进;小人放弃自己的努力而羡慕由上天决定的事,所以每日退步。君子日进而小人日退,道理是一样的。君子和小人之所以相差如此悬殊,原因就在这里。
【原文】
星队、木鸣〔1〕,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2〕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上明而政平,则是虽并世起,无伤也;上暗而政险,则是虽无一至者,无益也。夫星之队、木之鸣,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
【注解】
〔1〕木鸣:古代祭神用的树,因风吹而发出声音,古人以为怪异。木,指社树。
〔2〕党:同"倘",偶然。
【译文】
流星坠落,树木发声,人们都感到恐慌。说:这是怎么回事?答到:没有什么,这只是天地阴阳的变化,事物中较少出现的现象。感到奇怪是可以的,但惧怕它却是不可以的。日月有亏蚀,风雨可能不按时节,怪星偶然出现,这是任何时代都曾经出现过的。君主贤明而政治稳定,那么即使这些现象在一个时代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妨害。君主昏聩而政治险恶,那么即使这些现象都不出现,也没有什么帮助。因此,流星坠落,树木发声,这只是天地阴阳的变化,事物中较少出现的现象。感到奇怪是可以的,但惧怕它却是不可以的。
【原文】
物之已至者,人祅〔1〕则可畏也。楛〔2〕耕伤稼,楛耘失岁,政险失民,田萝〔3〕稼恶,籴贵〔4〕民饥,道路有死人,夫是之谓人祅。政令不明,举错不时,本事〔5〕不理,夫是之谓人祅。礼义不修,内外无别,男女淫乱,则父子相疑,上下乖离〔6〕,寇难并至,夫是之谓人祅。祅是生于乱。三者错〔7〕,无安国。其说甚尔〔8〕,其灾甚惨。勉力不时,则牛马相生,六畜作祅〔9〕,可怪也,而不可畏也。传曰:"万物之怪,书不说。无用之辩,不急之察,弃而不治"。若夫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则日切紱〔10〕而不舍也。
【注解】
〔1〕人祅:人为的灾祸。
〔2〕楛(kǔ):粗劣。
〔3〕萝:通"秽",荒芜。
〔4〕籴(dí)贵:粮价贵。籴,买粮食。
〔5〕本事:指农业生产。
〔6〕乖离:背离。
〔7〕三者:指上述三种人祆。错:交错。
〔8〕尔:通"迩",浅近。
〔9〕"勉力不时"三句:与前后文义不接,疑为传抄之误,当删去。
〔10〕切紱:切磋。紱,通"磋"。
【译文】
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中,人为的灾祸是最可怕的了。耕作粗劣,伤害庄稼,锄草粗糙,影响收成,政治险恶,失去民心,田地荒芜,庄稼粗恶,粮价昂贵,百姓饥饿,路有死人,这就叫人为的灾祸。政治法令不明,举措失当,不理农事,这也是人为的灾祸;礼义不整顿,男女无别,关系淫乱,就会导致父子之间互相不信任,上下背离,内忧外患一起到来,这也是人为的灾祸。人祸源于混乱。三种灾祸交错而至,国泰民安就实现不了。这个道理说起来很简单,但带来的灾难却非常惨重。可以感到奇怪,但不可畏惧。古书上说:"天下的怪现象,书上是不讲的。无用的辩说,不切急用的考察,应当抛弃不要"。至于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则应该天天琢磨研究而不能有片刻停止。
【原文】
雩〔1〕而雨,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卜筮〔2〕然后决大事,非以为得求也,以文〔3〕之也。故君子以为文,而百姓以为神,以为文则吉,以为神则凶也。
【注解】
〔1〕雩(yú):古代求雨的祭祀。
〔2〕卜:古代用龟甲兽骨占吉凶叫卜。筮(shì):古代用蓍草占吉凶叫筮。
〔3〕文:文饰。
【译文】
祭神求雨而下了雨,这是为什么?答:没什么,如同不祭神求雨而下雨一样。日食月食发生了人们会去求救,天旱了会去祭神求雨,通过占卜来决定国家大事,这些都不是因为能祈求到什么,而是一种文饰,只是为了向百姓表示关切之心。所以君子认为这些只是文饰,而百姓会以为是神灵之事。顺人之情,只当作文饰就是无害的,以为真有神灵,淫祀祈福,则是凶险的。
【原文】
在天者莫明于日月,在地者莫明于水火,在物者莫明于珠玉,在人者莫明于礼义。故日月不高,则光晖不赫;水火不积,则晖润不博〔1〕;珠玉不睹乎外,则王公不以为宝;礼义不加于国家,则功名不白〔2〕。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君人者隆礼尊贤而王〔3〕,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尽亡矣。
【注解】
〔1〕晖:同"辉"。润:指水的光泽。
〔2〕白:显露。
〔3〕王:称王于天下。
【译文】
在天上的没有比日月更明亮的了,在地上的没有比水火更鲜明的了,在万物中没有比珠玉更光亮的了,在人群中没有比礼义更明亮的了。所以日月不高悬于天,它的光辉就不显赫;水火不厚积,它的光辉和光泽就不多;珠玉不显露于外,王公贵卿就不会以之为宝;礼义不施于国家,那么它的功绩和名声就不会显著。所以人的命运在于如何对待天,国家的命运在于如何对待礼义。君主尊尚礼义,敬重贤人,才能称王于天下,重视法制,爱护人民,才能称霸于诸侯;贪婪自私而狡诈,国家就会危险;玩弄权术、搞颠覆、阴险狡诈,国家就会灭亡。
【原文】
大天而思之,敦与物畜而制之〔1〕?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2〕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3〕,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愿于物之所以生,孰与有物之所以成〔4〕?故错人而思天,则失万物之情〔5〕。
【注解】
〔1〕孰与:哪里比得上。物畜:把天当作物来看待。
〔2〕因:顺,引申为听任。
〔3〕物之:使物为己所用。
〔4〕"愿于"两句:荀子的思想,以为物之生虽在天,物之成却在人,主张不必去探究万物为什么产生,而要尽人事促成其成。愿,仰慕,思慕。有,据有,把握。
〔5〕"故错人"两句:荀子认为,物生在天,成之在人,这才是万物之情。如果放弃人事努力而一味仰慕天,就失去了万物最真实的情。错,通"措",置,放弃。万物之情,万物的实情。
【译文】
推崇天而思慕它,何如当作物来控制它?顺从天而赞美它,何如制服天而利用它?盼望天时而指望它,何如顺应季节的变化而役使它?听任万物而羡慕其多,何如施展自己的才能而化用它?希望得到万物以为己用,何如治理万物而让它得到充分合理的利用?思考万物之所以产生,何如把握万物之所以成?所以放弃人事努力而思慕天的恩赐,就会失掉万物之实情。
【原文】
百王之无变,足以为道贯〔1〕。一废一起〔2〕,应之以贯,理贯不乱。不知贯,不知应变,贯之大体未尝亡也。乱生其差〔3〕,治尽其详〔4〕。故道之所善〔5〕,中〔6〕则可从,畸〔7〕则不可为,匿〔8〕则大惑。水行者表深,表不明则陷;治民者表道,表不明则乱。礼者,表也。非礼,昏世也。昏世,大乱也。故道无不明,外内异表,隐显有常〔9〕,民陷乃去。
【注解】
〔1〕道贯:一贯的原则。这里指礼。
〔2〕一废一起:指朝代的兴衰。
〔3〕其差:运用道发生差错。
〔4〕其详:运用道周密详尽。
〔5〕所善:所认为正确的东西。
〔6〕中(zhònɡ):符合。
〔7〕畸:指与道偏离。
〔8〕匿:同"慝"(tè),差错。
〔9〕有常:有一定的规则。
【译文】
经历百代帝位都没有改变的东西,是足以作为通用的原则的。朝代的兴衰之间,都应该有一个通用的原则去顺合它,有一个通用的原则,社会就可以不乱。不知道一贯的原则,就不知道怎样应变。这个原则的基本内容从来不曾消亡过。社会发生混乱,是因为这个原则的运用发生了偏差,社会安定,是因为这个原则运用得完备周详。所以,道的标准认为正确的东西,符合的就可以照办,偏离的就不能做,违背的就会造成极大的惑乱。涉水的人,要靠指示水的深浅的标志过河,如果标志不清楚,就会掉进河里淹死;统治民众的人,必然要标出其所行之道,标志不明就会导致混乱。礼,就是治国的标志。违背礼,就是昏暗的年代。昏暗的年代,天下就会大乱。所以道没有不明确的,外事内政有不同的标准,内在的外在的都有一定的规则,这样,人民的灾难就可以避免了。
【原文】
万物为道一偏,一物为万物一偏,愚者为一物一偏,而自以为知道,无知也。慎子〔1〕有见于后,无见于先;老子有见于诎〔2〕,无见于信〔3〕;墨子〔4〕有见于齐,无见于畸〔5〕;宋子〔6〕有见于少,无见于多。有后而无先,则群众无门〔7〕;有诎而无信,则贵贱不分〔8〕;有齐而无畸,则政令不施〔9〕;有少而无多,则群众不化〔10〕。《书》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11〕"。此之谓也。
【注解】
〔1〕慎子:慎到,战国中期法家代表人物之一。慎到主张法治,认为人只要跟在法后面就行了。
〔2〕诎:同"屈"。
〔3〕信:通"伸"。老子主张以屈为伸,以柔克刚,所以荀子批评他"见于诎,无见于信"。
〔4〕墨子:墨翟(dí),墨家的创始人。
〔5〕畸:不齐。
〔6〕宋子:宋鴹(xínɡ),战国宋国人。宋子认为人天生的欲望是很少的,很容易得到满足。
〔7〕"有后"两句:意思是如果在上者无意化导人民,那么人民想为善就会无门可入。
〔8〕"有诎"两句:荀子认为按照老子的思想去做,则人人委曲不争,没有人会进取,那么贵贱就没有区别了。
〔9〕"有齐"两句:荀子认为像墨子那样讲平等兼爱,那么人人地位相等,政令也就无由推行了。
〔10〕"有少"两句:荀子认为人天性贪婪多欲,倾向争夺,这种天性只有靠后天礼义法度的教化才能得到改变。如果按照宋子的理论去做,以为人天性寡欲,那就不需要教化人民了。
〔11〕"无有"四句:此处引文见《尚书·洪范》。作好,有所偏好。作恶,有所偏恶。
【译文】
世界上的各种事物都只是道的一部分,每一样事物也只是万物的一部分,愚昧的人只认识一种事物的一部分,就自以为认识了整个道,这实在是太无知了。慎子只看到跟从法治的作用,而不了解预先倡导的重要;老子只强调柔顺、无为,而不懂得积极有为的重要;墨子主张平等相爱,却不懂得尊卑有序的道理;宋鴹以为人天生寡欲,却不知道人天性是贪婪好利的。如果按照慎子的思想去做,那么在上者就会无意化导人们,人们想为善也就会无门可入了;如果按照老子的思想去做,那么人人都会消极顺从,贵贱也就没有区别了;如果按照墨子的思想去做,那就会造成政令无法推行;如果按照宋子的思想去做,百姓就得不到教化。《尚书》上说:"不要有所偏好,应当遵循圣王的道路前进;不要有所偏恶,应当遵循圣王的道路前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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